众所周知，我是个车车人。众所周知，东方 Project 经常作为“三大同人奇迹”之一而被提及。我所在的东方群里有位叫蔼石的群友，组建了自己的同人社团“有顶天变电站”（群号 795355401，虽然这样很像植入广告但是还是应该宣传一下x），同时制作过很多相当有意思的制品。最近有群友认识的学姐在做同人文化相关的研究，需要招募一些访谈对象，于是蔼石填写了招募的问卷，并进行了一次时长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访谈，内容包含了自己了解和参与同人文化的过程，对目前东方圈内以及圈外的同人文化现状的看法，等等等等。
虽然最初是蔼石本人在获得研究者的授权后发到了群里，不过我觉得这种有意义的内容只是藏在聊天记录里的话有点可惜了，所以在得到授权后就决定放到这里了 (^_^;
访谈的文本量大概是两万四千字，全部读完可能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还好有语音识别，不然手打的话不知道要打多久 (^_^; 然后再校对一遍。以及，篇幅这么长只有文字的话阅读起来就太枯燥了，也是为了补充信息，我会在一些适合的位置插入相关的链接、注释以及和上下文相关的图片，基本上是我自己或者蔼石提供的图 …_φ(･ω･` )
在阅读之前，我假定你对访谈中涉及到的 ACG 相关用语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实在不清楚的话可以去 Google、百度、萌娘百科，或者问 ChatGPT 和 DeepSeek 老师也行吧 ^_^
以下就是访谈内容了。访谈者和受访者（也就是蔼石）的发言分别用 ★ 和 ☆ 来表示。
★ 首先非常感谢你可以接受我的访谈邀请，我是中大社会学的学生，现在在写毕业论文。这个访谈主要是关于同人文化的一些问题，主要是想了解你的感受和经历，所以你畅所欲言，答案不被限制。所有涉及到的个人信息都会被严格保密。如果有你不希望我写在论文里，但是你仍然想向我分享的内容，你也可以提前说明，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意愿。
☆ 没问题。
★ 接下来想问一些你的个人信息，就是你现在的常住地主要是在哪里？
☆ 我在中山大学珠海校区算常住地吗？
★ 算的，你现在主要是在珠海那边读大学？
☆ 对。
★ 好。你现在比较热衷的作品，就是 IP 有哪一些？
☆ 我现在主要做东方 Project 制品，还有写同人文。
★ 所以就是在东方这个 IP 里面，你既是一个读者，也是一个创作者对吗？
★ 那这边如何称呼你？
☆ 叫我蔼石就可以。
★ 那接下来想问你一些关于你在同人文化里面的一些实践的问题，你第一次接触到同人文化到现在有几年了？
☆ 很早之前，就是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当时家里就有一本百度贴吧柯南吧的同人文集，当时是以出版物形式做出来的，所以我一开始以为这是一个官方出版物，不过后来我读了读，发现不对，这个后面还有致谢，是同人作品，从这开始我才知道有这种同人文这种东西，还可以做出版物。后来接触同人，也就是自己开始创作就比较晚了。我上高中之后，我才开始去写一些东西，然后去试着做一些制品。
★ 所以就是你接触到同人文化其实还是比较早，大概十多年前这样子。
☆ 对是这样。
★ 所以你第一次接触到那个同人本的时候，大概是在哪里接触到，为什么会突然发现有一本这样的东西？
☆ 我当时是在二手书摊，就是我的妈妈是在学校，他们有学生捐的这种书，有老师就会选一些放在图书角，然后就肯定有那种不合适的，我家里人反而就给我拿回来了，通过这种渠道拿到我的手里了。
★ 所以就是一个可能比较巧妙的方式，你就接触到了这个同人本。那你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同人文化的时候，你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 巧合吧，我觉得还挺惊喜的，就是这种创作的自由还能获得承认，我当时还觉得这种东西能做成出版物相当地厉害，头一次接触到非官方的东西能获得观众的承认这种感觉。
★ 所以就是你觉得他们可以创作出来，并且可以变成出版物，你觉得非常厉害，然后第一次接触到的时候也是感觉非常的震惊，对吗？
☆ 是这样。
后来蔼石说，这本同人文集也有可能是盗版书商为了牟利而盗用贴吧的同人文章，汇编成册并伪装成官方出版物的产物。至于这本同人文集长什么样子，我和蔼石都尝试搜索过，但是已经不可考了。
★ 那在你进入同人圈子这个过程中，有没有一些关键的事件或者人物对你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 关键的事件的确有，因为我参加的第一个同人展就是东方的 only 展，然后当时觉得如果只作为一个观众来看的话，可能参加一次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但是如果是自己做东西自己去推销，还有自己去跟别人去介绍我做的这些东西，我用了什么样的努力，会觉得更有存在的价值吧，就这种卖出去的东西是我自己的心血，我自己一点一点设计，然后我最后也是纯手工做出来，然后再卖给他，他也非常喜欢，这个时候我会觉得很有存在感，大概是这么一个心路历程。一开始可能会觉得和大家一起玩的时候，没有那么地能体现出我的能力。当时看到那些摊主能卖他们做的东西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羡慕。然后我一开始想创作的话，也需要一个渠道，因为画师还有类似于技术的问题都不是我一开始能掌握的。我可以问我一些朋友这些东西能不能做，然后我有约稿的画师，是我的高中同学，然后我就可以一点一点去尝试去完成。
☆ 因为我一开始是不会做设计也不会约稿的，我就是靠着类似于我认识了会做这个东西的人，比如会做 NFC 卡的这个人，他不会画画，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可以约稿，然后我正好认识一个画师，然后我就开始在双方之间斡旋，我就约稿，然后谈价钱，然后再制作这个。我们是在 NFC 卡上面贴 LED，用手机的 NFC 给这个卡供电，然后上面的 LED 就可以发光，但是这些 LED 的位置是需要画师去设计的，设计好之后贴到上面才可以量产，然后来卖，中间的交流都基本上需要我来给双方提建议，包括后面定价做宣传海报，这些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
蔼石制作的同人周边以 NFC 卡为主，卡面上有作为装饰的 LED 灯，刷卡时会亮起来。
★ 那你是什么时候参加的东方 only ？
☆ 第一次参加是 2023 年的 10 月份国庆，因为我在上大学之前家里人基本上不会让我出门，当时我只能在家里写同人文。后面因为考上大学了，家里人基本上就不管我了。我老家是在哈尔滨，我考到广东之后基本上就管不到我了，我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 这个其实我还可以说一下，就是我第一次参加同人展，是以顾客形式出现的，从这以后我就想去当一个创作者，所以我想看一下真正的摊主是什么样的。我就找了一下同学校的有一位东方社团的主推，我去找他，他当时说缺一个做摊的人，我说我能不能去做摊，然后当时那个展子是在深圳的一个高校的东方的展会，叫 THUP，我当时就去问他这个能不能去，他说可以，然后我们两个就一起去出了一下展，当时我帮他去做推销。我当时的感受就是，那些创作者们可能做出来的东西会很……怎么说，就是感觉做出来的很好，但是他们不一定有这种去把自己的产品的优势介绍给别人的这种能力，不是所有的这种创作者都能向顾客准确地表达出他们产品的优势。当时他卖得非常好，因为那个展可能也就一百多人，但是销售额很好看，所以他也很高兴，后来也主动邀请我去帮他做摊，我当时就觉得我是有这种天赋的，我可以很准确地跟这个顾客表达出我想表达的东西，所以我自己去做东西的话也能成功，我就找到了两个朋友类似于给他们牵线搭桥，自己开了一个社团。
☆ 第二次参展差不多是 23 年 11 月，然后到后来 24 年 1 月份我说我们搞一个社团吧，然后到了 24 年的 3 月份就广州的 THO，当时是我们第一次出摊，我们把东西做了出来。
广州的东方 only 活动，第十三届“东方游剧天”现场的签绘墙，蔼石的社团在这次活动中也有参展。
★ 所以就是在你不断地去接触同人文化，或者说同人展这样的过程中，你自己也会产生自己也很适合做这样的东西，并且也热爱去做这样的东西的想法，所以慢慢地就去组织了一些社团或者一些社群，去进行更加广泛的活动对吗？
☆ 是这样。
★ 方便问一下，你现在是哪个专业的？
☆ 我是学微电子的。
★ 那你作为一个像你刚刚说的这样的一个同人的读者和创作者，你现在典型的日常活动有哪些？
☆ 自己同人创作？
★ 都可以，作为读者和创作者的典型，一场活动也可以。
☆ 我平常会参加一些同人文比赛，这个就要比我做开始做同人、搞社团、开始做同人制品还要早了。我差不多 22 年的时候就开始写东方的同人文了，当时上高中由于疫情的原因一直在家里闲着没事就开始写一些同人文，然后参加文赛的话，因为东方同人文赛是相对来说非常成熟的，大概开了已经十多年的那种，每年两次的那种文赛，所以大家参加的话，可能一次能收到一百多篇，竞争相当地激烈。
☆ 也有那种类似于杂志类型的征稿，你可以把杂谈或四格漫画投在上面，我会试着写一些同人文去投。一般都是先投文赛，后面再试着去投一些刊物，因为在文赛拿奖之后，投刊物就会更容易上刊一些。然后同人刊物的话，我自己也会买一些。一些同人作者会把自己写出来的文章印出来，然后在展会上发给其他的同人爱好者。我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但是我会很乐意去帮别人卖他们做出来的同人志，类似于我不收他们的那个寄售费用，直接放到我的摊位上帮忙推销，然后我甚至还可能会搭一些赠品进去这样，因为我很喜欢他们做的这种形式，为了让他们多做一点，我自己亏一些钱无所谓。
☆ 然后同人创作的话，我自己的寝室里有一个小流水线，我现在就在做这个同人制品，我在给你打电话的同时我也在做。
★ 你们一整个宿舍都在做相关的？
☆ 并不是我自己一个人，我自己能完成从生产到包装的全过程，我基本上什么都能干，这个宣传的 QQ 群是我来运营，然后海报是我来做，然后这个产品是需要加工的，我自己还要加工给它包装好，这些都是我自己来做。
蔼石的社团“有顶天变电站”的宣传 banner。
★ 你对于同人文化有非常深的参与的程度，就是大概是从大学的时候开始的。
☆ 对，的确是。
★ 那就是从一个刚进入这个圈子的一个参与者，到现在变成一个参与程度非常深，然后同时运营着交到了非常多的朋友的社群，这样的一个经验。你是有一个怎样的心态的转变，还有你是怎么做到这件事情的？
☆ 我总结出来的大概就是只有那种未知的事情，才是真正能体会到喜悦的吧。如果你在一开始准备进行创作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会获得成功了，做出来的产品将会是什么样的，等到做好的时候反而不会带给你那种特别大的喜悦。只有比如说你一出摊，你预期的销售额比如说就五百块钱，最后卖了一千，或者全部卖光了，然后再加上顾客会夸你的东西物美价廉，会觉得这个东西很好玩，发出惊叹的时候，那种喜悦是会逐渐改变你的。就类似于说一开始你会觉得做这个东西很累，比如说那个产品当时是要通宵去贴的，因为第二天就有展会，然后第一天晚上我可能还什么都没有做好，所以我就要连夜包装打好装备，第二天又背着老沉的箱子去走很远的路，但是一旦把东西放下，然后开始卖的时候，大家去夸说这个东西设计的好精巧，然后很喜欢这样的东西。包括这个跟人互动，跟他们说“老师能不能跟你集个邮”，就会觉得是跟人互动的那种喜悦，是一开始你去做它的时候完全无法预料到的，你会觉得自己完全地参与到了这个活动当中，成为了大家的焦点，这个时候你就会觉得做这个东西完全地值得了，什么赚什么钱之类的都根本没那么重要。
★ 所以就是这个过程，还有那些可能比较正向的一些结果会比较吸引你去进行下一次的贩卖或者组织，然后你从中会获得那种存在感，或者说成就感，会和经济利益相比起来让你更加开心。
☆ 对。
★ 你刚刚也有提到，就是你会去参加一些东方的同人作品的比赛，它是谁组织的？是爱好者组织还是说是什么？
☆ 因为东方的官方在日本，他们可能自己会有一些征集的活动，一般会征集绘画类的，这种基本上跟国内完全没有关系。国内的东方圈子基本上是完全去中心化的，就是有人组织，参加的人多了口碑就会越来越好，类似于这样的正反馈。
★ 就是爱好者自己组织的一个比赛，到现在就变成约定俗成的一个比赛了。
☆ 对，爱好者自行组织的，也有金主提供奖金。
“乡里奇谈”和“乡音”分别是两个规模较大的东方同人征文比赛和刊物，这张海报是主办方最近一届活动的征稿宣传。
★ 那你觉得东方这个 IP 吸引你去进行同人创作，还有进行一些同人活动的点是在哪里？
☆ 首先，其实一开始最吸引我的是同人文，因为一个去中心化的 IP 不会有人去指责你的创作，无非是一个比谁声音大的竞赛。因为在正常的一些比如说像是二游的 IP 里面的话，官方对这个人物的设定会非常详尽，所以经常会有人说你的这个设定是 OOC 的，影响观感。但是，对于东方的角色，ZUN 给的留白会很足，所以说你把它放在任何的设定里面，去进行你的思想实验，给一些原作里根本不会出现的假设，也不会有人觉得你是在故意哗众取宠。你去拉 CP 把两个人挂在一块，也不会说有些人会去指责你，说你毁坏了原作的什么什么，因为原作里并没有那么详细的设定。而且在东方的同人创作里特别强调同人精神，就是说你做这些制品是获得官方允许的，所以说你也不会在商业化上有什么顾虑，为什么你做出来卖钱，也没有人会去出警说你的这个作品怎么怎么样，我做起来就会很安心，觉得我并不会被人指责说影响了我跟人互动带来的快乐，也不会有类似于官方突然改设定了然后导致我的产品不好卖了这样的情况。我可以说去中心化能带来一种安全感吗？
★ 去中心化这个可以理解为，官方会对同人的干预会比较少，而且它的留白也会比较多，大概是这个意思吗？
☆ 而且人物丰富也是其中一点，就是你至少有人可以写。东方的人物特别多，多到你每天选一个来创作一个新的东西，你都不会觉得厌倦，这也是其中一点吧，你不仅可以去了解他，更重要的是你每一个人都可以对他进行创作，做他的制品，差不多是这个感觉。
★ 所以就是说东方的官方对同人是非常鼓励、非常支持的对吗？
☆ 是这样。
★ 像国内的一些 IP，可能会说同人是侵犯了他们的权益，然后可能东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对吗？
☆ 东方会有专门的规定，现在 B 站上就有上海爱丽丝幻乐团的东方同人创作规约，里面基本上就是把所有的同人权利都交给同人作者。
★ 它就是一个对同人非常开放的 IP，它也非常欢迎你们去进行二次的创作。
☆ 对。
★ 你刚刚有介绍你作为读者和创作者的一些典型的日常活动，那这些活动在你的日常生活中对你来说是意味着一些什么？
☆ 那算是精神慰藉吧，就觉得做这些事情会觉得自己有存在的意义，没有那么大的压力。相比做和学一些感觉自己用不太上的东西来说，我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我做的东西跟我的专业也有些相关，所以我会觉得做这些东西既能提升我的专业水平，又能给我带来一些收益，还能收获在社群里的声望，何乐而不为，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越做越高兴。
★ 那你在进行同人创作的时候，有没有一些心路历程，或者说一些灵感来源之类的东西？
☆ 心路历程的话也遭受过挫折吧，类似于写同人文的时候会被人说，或者是甚至都不是被人说而是压根就没有人看，这个才是最令人伤心的。写出来的文章，它现在几乎没有反响，几乎没有人会说你写的怎么样，比起别人批评你这里写的不好那里写的不好，显然是没有人看、没有人关心，才是最令人难过的。不过，为了解决被冷落的这个点，那只能是打铁还需自身硬，想一想办法。给自己的一个结论是，你不能抱怨，你不能只在自己受欢迎的时候才感谢大环境，这个环境是只能由你去适应和改变的，只有你自己去踏出那一步，去对运动的社会进行运动的反应，才能产生更多的互动，才能收获，也就是你想达到的那些东西。
☆ 与其说期望于干什么事这个社群都能对你做出积极的反应，不如思考一下为什么不会产生积极的反应，试图去了解社群才能去发现这个社群需要做出什么改变，他们需要什么。我就是从一开始了解这个社群，到后面我试图去改变这个社群，就是我的心路改变了。
★ 所以你会比较重视的是社群给你的反馈，然后你会觉得不是说自己是在自娱自乐，而是说可以根据一些读者的反馈，或者说流量和热量的一些反馈，你会去做出反应，就是去改变什么之类的。
☆ 明白这个意思。
★ 你觉得就是创作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 我会在创作中加入一些自己的感受，因为不结合现实生活的创作它会比较的虚无。无论是你加入现实的事例也好，或者你把现实的体会利用另一种方式去把它说出来。我会比较喜欢用一些类似于现代的手法去影射现实，你用东方去影射现实，不会有人说你套皮，这种也是东方的优势。纯粹去创作一些 CP 上发糖的文章我是不太喜欢的，确实可以这样做，但是这样做不会让我有类似于收获别人的认同感的那么大的感受。
☆ 总之我不擅长，但是有其他人写的话我还挺乐意去看。但是对于我自己的创作意义而言的话，我是想借此来找到这个社群的共性，就是在这个社群里这些人爱看的作品的主旨是什么，这就代表了这些人真正缺乏的或者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这也算是我的一种社会实践。
★ 那你觉得以目前的接触来看，东方的整个同人社群，或者说爱好者的社群，它的氛围，或者说它的精神内核是怎么样的？
☆ 精神内核的话，我其实还是会感觉到他们会比较的可能也是社群的一种共性吧，就是他们会有时候会比较排外一些，比如说你在这个群里提到了其他 IP 的东西，他们可能会说不要提这些，会比较反对。但是，有一些 IP 有特别豁免权，就是比如说他们现在在看的少女乐队，少女乐队番本身在东方群可能会显得比较无关内容一点，但是他们会很爱去讨论，每周四可能都会去说一说这件事儿。还有他们对于日本的官方周边的态度，因为日谷会稍微卖得贵一些，所以就会更倾向于去买盗版的制品。对于一个同人为重的 IP 来说著作权问题一直是有的，但是“既然官方已经赚够钱了那么盗版就盗版吧，反正就算是买正版也是收两遍税”，他们会有这种态度，这是会被一些同人作者诟病的，因为他们做的同人刊物如果被盗版的话会带来大量的经济损失。也有我曾经遇到过的同人作者跟我提这件事，甚至会有作者害怕自己的那种类似于有声书的作品内容泄露，所以给读者去拆封试阅，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这种群体性的著作权的疏忽也算是一个共性的问题。
☆ 但是他们对于那种比如说拼多多拿那种盗印的柄图去复制的做法也是深恶痛绝的，他们会更倾向于支持同人作者的著作权，而不是官方作者的著作权。就是比如说 ZUN 本人做的一些游戏之类的，你想免费玩的话资源很好找，但是你想找到同人游戏的免费资源那就很难找了，他们会试图去保护这个同人作者的著作权，而不去保护官方作者的著作权，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包括一些类似于对于官方团队的成员的不满，这个也是非常明显的。我能经常看到有人去指责官方的某些成员不负责任，比如说 ZUN 本人来中国或者韩国的游玩的过程制造了很多的不愉快，有时也会有这种事情。因为官方本身和同人是互相违背的，但是这个官方又和同人处于一种非常暖昧的关系，所以会有很有意思的一些在其他 IP 上看不到的这种互动出现。
★ 那你刚刚有说到，可能在大家对于官方的著作权相比起同人著作权没有在维护上面那么上心，或者说甚至可能会觉得有点无所谓，你个人会觉得这背后会有一些原因吗？
☆ 因为基本上大家的共识是日本人很有钱，官方已经赚够钱了，比如大家都知道 ZUN 已经在东京的核心地块买了房子，而且家里基本上是财富自由了，就没有类似于再支持他、给他“捐钱”的欲望，他们会更倾向于多把钱留给这些国内的同人作者，他们买同人刊物会很慷慨，但是买官方的基本上就为了收藏，他们可能买完游戏碟从来都不会拆开，反而去玩盗版，包括音乐碟也是去听那种盗版下载好的内容，而不去把碟子拆开，就摆在那里。官方作品能给他们带来那种像赎罪券一样的感觉，但是基本上不会成为他们的购买方向，这和其他的 IP 是有很大不一样的。我认识一个玩啤酒烧烤，就是那个世界计划的一个女生，她会跟我说，她不会倾向于买同人谷，因为同人不保值。但是在东方这边，闲鱼上面挂的官方谷确实会很多，但是同人谷也有很多，他们会甚至会卖一些同人音乐专辑，因为在日本有很多同人音乐社团，他们的专辑甚至炒的比原作还要贵，因为原作可能还会去生产一些，但是同人的社团有一些已经结束活动了，那些专辑就不会再有复制品了，那些同人碟子可能要炒到 500 块 1000 块，那个时候就有人非常显示他们对著作权的“重视”。
我自己有一张知名东方同人音乐社团“幽闭星光（幽閉サテライト）”的专辑“紛う星の如く”，小册子上有包括当时的主唱 Marcia 在内的所有社团成员的签名。后来 Marcia 因故退出了社团，某种意义上这份签名也算是绝版了。
★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就是因为东方对同人这样的存在是非常开放、非常支持的，所以同人作品也是非常高质量、非常丰富的，然后社群里面的一些人也比较尊重同人作者，为了未来能够看到更多这样的高质内容，才会特别地去维护同人作者的利益对吗？
☆ 就这样。
★ 那方便问一下，就是你现在在东方同人这一个范畴里面，具体做了一些什么样的成就，或者说已经在运营一些什么样的社群？
☆ 我可以把社团群的群号发给你，或者把海报发给你，或者我现在可以给你录一个视频，我现在正在做这个产品的演示视频。我在 B 站上有一个号，我里面发了一些我前期做的产品的演示，这个也可以发给你看一下，现在就可以发，需要吗？
★ 不急，你可以访谈之后给我也没有关系。主要就是想知道，比如你现在有组织或者运营一些社群，这些社群是否已经具有了一些商业规模？
☆ 这个的确有，我跟我室友也会打趣开玩笑说我做的东西不赚钱，但是我肯定会保证我的成本全都能拿得回来，我甚至可以去有余力做一些无盈利的产品。比如那个高校的贴吧头像，有的时候会换成东方的，就是画上东方的角色，类似于这种，我会帮他们做一些无盈利的产品，我们中大的我也做了一个，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甚至可以送你一份。
2023 年 11 月发生在各大高校贴吧的“东方校徽异变”。
☆ 我会更乐意做这种无盈利的产品，因为这样的话还能帮助到各大高校的东方群，他们一般会有一些群内活动，如果他们做的制品只是一些便宜的那种小铁片之类的东西，我会觉得，既然我有这个能力，我为什么不去帮他们做一些更好玩而且价格也差不多的东西？我就试着去压了一下我自己产品的成本，和大家一起合力，比如说我做的量多，它肯定就更便宜，然后我就试着把成本压到了一块五，然后我就可以以两块钱向一些高校提供那种很好玩的那个 NFC 卡片，这样的话也没有比吧唧贵太多，然后他们群活也可以发发，发起来很好玩。我会试图去帮助那些曾经对我有帮助的人，因为我自己的发展历程也有很多高校的东方社群的负责人来帮忙。
☆ 我们中大也有叫 NOT-SYSU 幻想乡的一个群，群里的很多人帮了我很多忙，我就为了感谢他们吧，就是各个高校的东方社群大家联合在一块可以互相帮忙，包括做一些很有意思的小饰品之类的，我帮他们以成本价做定制，我不收他们的定制费，只要他们带着图来，我就可以给他们做好，差不多是这样，我会做一些这样的事情。
有顶天变电站与多个高校的东方社群合作制作的东方风校徽 NFC 卡的宣传海报。
最后的各种成品。
★ 所以就是你自己这里变成了类似手工作坊这样的一个地方，可以让你更方便去做一些制品，组织一些社群之间的交流，然后去送一些制品，做一些交换制品之类的活动？
☆ 对。
★ 那想问一下，在你进入到东方的同人圈子之前，你是不是就已经有类似这样的社群，还是说是你在进入东方同人圈子之后？可能到现在你有非常多的这样的社群，或者说联络人之类的，有产生一个这样的变化吗？
☆ 我的确是进入东方之后才会有这样的转变的，因为我当时是类似于干一行爱一行这种感觉。我既然要做，我就在这个领域一定要做出名堂来，我一定要让人大家都认识我是做什么的。我可能会去考虑改选一个其他的我很喜欢的 IP，但是现在还没有存在这样的让我创作起来很舒服，而且还能给我很多积极的回馈的另一个 IP。我基本上已经是在搞一辈子东方这种感觉了，已经在这样做准备了。
★ 比如说大家的反馈，或者说一些交流，可能会让你更想留在这个 IP。
☆ 是这样。
★ 你接触到同人文化也非常久了，大概有十多年了。在你看来，这十年期间中国的同人文化有没有发生一些变化，有的话主要是哪些方面有发生变化？
☆ 这个变化我觉得是非常明显的，因为我之前就和人探讨过这个问题。我特别提过二游，我为什么不去参加二游的 IP，我就是觉得二游在近些年来在慢慢变得集权化集中化。比如说我就以米哈游为例吧，我并不反感它，但是我会觉得它走的路线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驰，他们会有官方去努力地扶持一些同人，类似于 MMD 也就是角色小剧场或者角色跳舞，包括去画那种手书同人剧情的同人，这种他们是扶持的，但是他们对于那种做立牌吧唧钥匙扣同人书这种制品反倒是不那么上心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制品和他们官方的制品是冲突的，是互相争夺这个市场的，但是手书或者原创曲这种东西是可以作为一个广告在整个平台上邀请新的爱好者的，可能某一个小剧场就会让人觉得对某个角色感兴趣，然后去玩他们的游戏，能带来经济上的正向收益。
☆ 比如说十年前。我们拿 2015 年这个时候举例，当时中国国内的同人创作基本上都是做日本 IP 的，因为日本 IP 在国内不会那么商业化，他们做基本上纯粹是爱好，那个时候和这个时候的观点变化是相当明显的。当时的人对于官方剧情的讨论不会带有那么激烈的主观意愿：“我不喜欢这段剧情我就要强迫官方改”，因为国内的二游有一些玩家会觉得自己是消费者，他们会觉得自己有权利督促这个厂商做他们更喜欢的东西，所以才会有这个原神内鬼吧，说米哈游出男角色就是在把男玩家的钱转移支付给了女玩家。我就相当讨厌一个社群内部出现分化的这种现象。
☆ 这种问题并不出在厂商上，就是在于一些二游 IP 的这些人吧，他们对官方的态度转变了，他们把自己从爱好者的方向转移到消费者的方向上了，所以他们甚至还会去攻击那些同人创作者。以前他们对同人创作者的态度就相当于说是，你又不收钱又给我们做饭吃，那你肯定是很好的人，但他们现在就会说，我也给原 IP 消费了，我现在是消费者，所以我可以命令你给我做我爱吃的菜。这样的话，因为每个人的爱好又各有所不一样，所以有一些二创作者就会因此只做官方想让他做的那些“主流”作品。甚至因为有一些这种作者，他不喜欢做“主流”的作品，然后这些二创作者莫名其妙地遭受到攻击，我觉得这种变化确实是非常的不理想的。一开始大家对同人二创是那种态度，我不喜欢我就不去看你做的好不好吃，我大不了换一家。但是现在这种宽容消失了，反而是相当于搂着这一家我喜欢的 IP，然后互相地攻击，比如说我是男玩家，我讨厌乙女游戏，我就去攻击乙女的玩家，反正乙女的玩家都是女玩家，她们又不会影响到我喜欢的游戏的流水，他们会这样去想，然后去互相地攻击。我有个朋友，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二创作者，但是那个二创作者因为被人带节奏恶心到他了就停止创作了，我这个朋友就自己在长吁短叹：这个对我打击太大了，我都不敢参与这个 IP 创作了。我当时就吓到了，这有什么问题，反倒还要自己来承担责任，这简直太可怕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 我作为一个爱好者，创作就是我想做的事情。按理说，我觉得在十多年前这个常识就是不爱看就走，这是同人很常见的一件事。包括我画一些那种 CP 向的作品的时候，比如说我提哪个 CP，然后这个人觉得应该跟另一个人组，那他不看这个作品就是了，甚至他们可以在自己的扩列表上大大方方标明说我不喜欢看哪个 CP 的，你不要加我好友。但是现在反而会出现人多就是正义的这么一种观点，来攻击那些并没有那么多人来看的那种作品。有些创作者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为了钱或者收益来做东西的，但是他们可能想接点单子，我去小做一下这个 IP 的作品，然后这个时候还会被一些创作者视为通敌叛变。比如说你做了其他的 IP，然后本家的人就会说，你怎么能做这个 IP 的作品，这是在十年前完全不会发生的事情。比如说一个搬运工，他本来搬东方的视频，然后他搬了个舰 C 的视频，搬了个原神的视频，肯定不会有人去攻击搬运工，至少在十年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我曾经有一个喜欢的乐队，他们是唱东方同人曲的，但是他们也有很多人很排外，就出现过这种情况。他们平时的直播大概就二三十个人看，因为在 B 站直播的话他们并不是那么火，但是有一次他们接了一个原神的单子，他们发原神的那个单曲就被骂了几千多楼，简直太可怕了，我就觉得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从国内的二游崛起开始，社群的这么多人的涌入开始，社群的这个混乱化就是不可避免的。
★ 所以就是你觉得比较主要的变化就是社群氛围会有改变，就是大家原来是一个爱好者，只会去关注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去做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变成一个消费者，所以他们就会对于同人创作者有要求，可能还会上升到一些吵架或者之类的比较恶劣的一些行为。
Animate 广州店的各类国产二游官方周边。原神的周边种类和数量都很多，在货架上占了相当大一部分位置。
★ 刚刚也有说到，有一些游戏厂商，他们会去主动去扶持一些同人作者，或者说同人的一些作品。但是他们会觉得同人制品和官方周边是有竞争的，所以可能对于同人制品的一些贩卖会不太支持，甚至是不太允许。你个人会觉得同人制品和官方周边是有冲突的吗？
☆ 我之前提到过，我的一个喜欢啤酒烧烤的好朋友，他买啤酒烧烤周边都是优先买官谷的，我的确爱这个人物，但是我只会买特别优秀的官谷或者是特别优秀的同人谷，一般的官谷我不会去买，就会有很明显的这种区分度。反而在东方又恰恰相反，不管是我特别喜欢的官谷或者是一个普通的同人谷，我都会买，因为在很多东方众的眼里，官方是非常有钱的，而同人反而是缺钱的，因为搞同人的确就是这种想法。但是在一些盈利的 IP 上面，他们会有一种我觉得非常坏的毛病，比流水，就是我的这个游戏重不重要，就看流水高不高，你看这个月充的钱我们有没有登顶榜一，我们就是尊贵的游戏，有这种区分度，这是非常常见的一种现象。我现在就可以在贴吧搜流水这两个字，肯定会有很多游戏在攀比这个，但是为什么提到流水这一点？就是官方出周边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出周边肯定是因为这个角色受欢迎，但是同人出周边一般是他们更喜欢做这个角色。我甚至跟一个做盈利向同人社团的人非常熟，他卖一套类似于很精品的周边，他是做 1999 的，他会做一套很精品的 1999 谷子，然后这个卖的价格……我说这个东西怎么还能卖得出去，这个太贵了，一张图做七八种，然后卖一套大概一百两百，我会觉得这也太贵了，但是真的有人会去买，还卖得很好。我会觉得难道他跟官方没有起冲突吗？然后我还特意去问了一下，他跟官方是类似于有关系的，他们能认识到官方的一些画师，然后开那个 1999 only，这个人是 1999 only 的一个主催，就基本上是个很核心的人物了，我去问他就是 1999 对这个官方制品同人制品的态度，他们会觉得 1999 only 是非常好的，因为 1999 only 能带来更多的用户粘性，用户会觉得我待在这个 IP 里我是有归属感的，我出 cos 我跟别人集邮，这是有归属感的，然后做制品也是有归属感的，就是做制品既然没有到可以和官方分庭抗礼的程度，他们就会允许它存在，而不会类似于像是那种花钱去购买，比如我记得 MMD 是一秒要二三十、三四十，这都是很低的价格了，按秒卖或者按分钟卖的那种 MMD 是不一样的，他们不会去掏钱去支持同人作者做周边，但是他们也不会说我不让你做，基本上没有哪个作者哪个 IP 会做这种自断后路的蠢事。
☆ 其他现有的国内的同人社团，我没有见到哪个能与官方分庭抗礼到影响到官谷的营收了，因为在官方看来，我觉得就是买同人谷的人一定是非常喜欢这个 IP 的，这个和东方差别是很大的。比如说我举个例子，一个人如果去参加 IP 的 only 展，那他肯定对这个 IP 是很有粘性的，在 IP only 展上卖的一些周边本来也不是官谷的一部分。有些寄希望于买官谷来保值的人，他就更不会在同人展上寄希望于我囤一些同人谷能炒到什么高价，但是官谷能炒到高价的那就比比皆是，看咸鱼一个吧唧能炒到好几万，这也太可怕了，有点理财产品一样的感觉，就是官谷会把自己的定位定得就和同人谷不一样。当然这个在东方也有，但是很不明显，就是也有那种特别魔怔的，我会用魔怔来形容，因为溢价实在是太高了，那种人可能在大家认为并不值这个价格的时候拿很高的价钱买谷子，那就只是理财了，就不能说彰显某个人对什么的热爱。
★ 那你现在觉得现在同人作品的形式包括哪些？
☆ 要我说的话，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做出制品的图，然后做成物理介质的。然后你问的是同人制品包括哪几种，也就是媒介，那就多了，它们会依附于各种各样的媒介，价格也会不太一样，比如说有免费发到视频平台上的，也可能有付费发到视频平台上的，然后还有音乐这种形式。东方的同人音乐也是其他 IP 完全比不上的一个点吧，因为它特别多，由此产生的音乐社团也很多，这个是其他 IP 几乎没有的，然后还有其他类型的制品，有一个视频就是专门讲东方的同人作者都有哪几种的，东方还有一个东西是其他 IP 没有的，就是可以做付费的同人游戏，付费和不付费的质量差距是相当之大的，付费的同人游戏它可以做自己相关的周边，质量也是免费的同人游戏所达不到的。所以我之前说的可以跟官方分庭抗礼的同人社团在东方是的确存在的，这样的社团甚至就在国内，我和他们的主推关系也还不错，我好几次出摊都在他们旁边，他们做的同人游戏的销量比官方的原作卖的还好，而且还很出名，叫东方夜雀食堂，你搜一下还是很好搜到的，而且它的销量非常好。东方的同人有相当蓬勃的发展，所以还可以举到相当多的例子。
☆ 音乐的话各种类型的基本上都有，然后视频也是从 MMD 然后到安科这种靠骰子决定剧情内容的，包括展现原作剧情的类似于表演性质的那种 MMD，还有跳舞，还有唱歌，然后还有同人小剧场，还有那种专门做的类似于手书之类的都有。制品之类的就最经典的什么吧唧钥匙扣之类的，那肯定都有很多人在做，画师也很爱画，包括还有一些我自己做的这个 NFC 卡，比较特殊的一种，我可以说现在还没有其他的 IP 有这种制品，因为我自己就只做东方，然后我有信心只有我一个人会量产这种东西，所以我自己做的这个 NFC 卡也是只有东方会有。
☆ 还有比如说画集啊，刊物啊，这个刊物其实是有点踩在法律的这种红线上的，在东方同人圈内有些人说你不把刊物印到大概 300 本以上就不违法，但是这个东西其实是没有什么明文规定的，因为就在几个月前刚出现一件事，东方有个做通贩的人被查了，说他私藏了大量的同人刊物，但是他印量确实是大得有点夸张了，所以被罚了很多钱，然后又被没收了很多书。但是，你如果做少量印刷不带版号的这种同人刊物的话，我记得最近广州 CP 也有这种事，就是你拿出来就会被收，拿出来就要被罚，这个确实是因为政策问题会有影响，同人刊物就不太细讲了。画集的话要求就松得多，因为我看到过卖那种全年龄向的画集的，他们会翻译一些日本作者的画集。因为东方还有一种很特殊的现象，就是因为日文的画集在国内是不好卖的，所以那些作者会跟汉化组合作，在国内印一些汉化版的四格漫画，那种小薄册子，那种就以画集的形式来卖，好像也不会触犯那种印刷物的红线，也可以给作者和汉化组都带来收益，这个在东方也是很特殊的一种情况。
同人画集、文集、音乐 CD 等一般没有正式书号或刊号，严格意义上属于“非法出版物”（《关于认定、查禁非法出版物的若干问题的通知》、《出版管理行政处罚实施办法》第六十五条）。但是在个人制作、数量不多、不涉及淫秽色情等违规内容的情况下，实际执行中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公安部关于公安机关管辖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诉标准的规定（二）》第七十一条：
违反国家规定，进行非法经营活动，扰乱市场秩序，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应予立案追诉：
……
（四）出版、印刷、复制、发行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扰乱市场秩序的非法出版物，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
个人非法经营数额在五万元以上的……个人违法所得数额在二万元以上的……个人非法经营报纸五千份或者期刊五千本或者图书二千册或者音像制品、电子出版物五百张（盒）以上的……☆ 东方还有一个很有特点的就是游车映写，把东方角色和当地的一些风景名胜放在一起，这个好像我看也上新闻了，新闻上面就说他们会把这个地铁的风景名胜和东方角色相结合约那种很贵的稿子，然后做成画集来卖。
同人社团“幻想乡键盘规划院”的系列画集“东方游车映写”，这是以广州地铁为主题的第一卷，我手上也有一本。
☆ 还有专辑，也就是同人专辑。因为同人专辑做出来是需要审核，要获取那种版号的，我曾经在 CPSP 上有非常深刻的印象，我当时到那个明日方舟的一个摊子上，我看到他那个同人 CD 做的非常好看，然后我就说里面刻的是什么歌，然后他跟我说不能刻，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是空碟子，然后我就特别奇怪，怎么是一个空碟子，他说你可以自己刻自己的东西，我当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同人乐队确实是很厉害的，他们是有把自己的音乐提交审核然后拿到出版这种 CD 的许可的，这个也是很特殊的，因为日本的碟子直接拿过来卖是没问题的。但是，有一些国内的乐队，他们想出碟子，反而到日本去出，然后再拿回来，也是很有意思的，他们会找到那种出版公司去出这个。基本上只有东方的官方才不会管这种同人碟子的出现，因为日本的那种同人乐队，他们做的碟子已经是做了 20 多年了吧，东方的 IP 基本上从零几年就开始有同人音乐出现了，他们的这种系统性很成熟，你把音乐给他们就会找到公司帮你出，然后再拿回来就完全合法了，他们会有这样的一个流程。我最近接受到了一个邀请，想让我用在 PCB 上面焊那种存储颗粒，就是直接手工搓出一个 U 盘，然后里面存这个音乐，这也算是音乐的另一种存储方式，然后作为那种随印刷物的特典。我认识一个叫东方医学的社团，你也可以去采访一下，他是做那种医学类出版物的然后还能和东方有关系的这种，我不知道他的进度如何了，总之他那边如果做出出版物来的话，这就算是合法的出版物了。再之后我一时就想不起来什么让我印象深刻的创作类型了。
★ 所以我现在感觉东方这个 IP 它的同人的氛围，或者说它的整个产业是非常成熟的，而且其实比较可贵的就是官方它并不会去限制这样的发展。
☆ 是这样。
★ 你刚刚有提到很多关于日本那边的同人文化，你会了解日本的同人文化吗？如果说有的话，你觉得日本那边的同人文化和中国的同人文化具体有什么主要的差异吗？
☆ 日本的交通依附于铁路会比较方便，而在国内的话，比如说出省，因为中国太大了，所以它的展会基本上是非常分区域化的，比如说我在东北出展的时候，和我在广东出展的时候，顾客喜欢的角色甚至都是不一样的，更不用说价位的区别了，当然经济发达地区他们的消费力会更强，这个就不用说了。但是如果是日本的话，我会觉得日本的那些同人创作者他们是更闲的，我会觉得他们有时间去做各种各样的东西，因为在国内的创作者基本上会遇到三道坎，第一个中考，第二个高考，第三个是考研，然后找个班上。而在日本，可能我觉得相对来说他们的生活压力或者说工作压力会小一些。我知道一个画师，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每天在推特上面发四五张图全是认真画的，我就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会有这种感觉，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件事。
☆ 他们也有很多那种类似于文创的作品，但他们的同人文的这种积淀是完全不如国内的，他们的同人志基本上推出来很慢，而且又很不出名，但是在国内只要提到东方基本上就是同人文、音乐和 MMD 视频这三板斧，还有同人游戏，能一口气掏出来一大堆，但日本的话你说我如果想入东方，我应该看什么，那基本上就只会给你推荐 ZUN 的游戏了。日本的同人游戏社团更倾向于做那种小游戏和免费游戏，但是国内会有一些更成熟的产出，甚至组成工作室这种类型的，比如说东方冰之勇者记，他们做了一年多然后做出来，销量很好，然后可以接着做东方同人游戏来养活自己，这种社团在日本是没有的，我觉得是这样。有一些那种画师他会接各种各样的画，他有一个号专门画东方的画，孜孜不倦地画，然后说画画他们基本上是拿来当副业做，而且他们的价格也会更不美好一些，因为在日本的物价会很高。
★ 那非常感谢，就是刚刚讲了那么多。接下来想问一些你跟其他爱好者或者一些读者或者创作者的一些互动，就是你跟其他的一些同人读者和创作者之间一般会有哪些日常的互动？
☆ 最近刚发生一件令我非常高兴的一件事，就是我把我的这个文章拿去参加中大漫协的投稿，社刊刚做出来，等一会儿我可以给你拿我刚拿到的这个刊物。就是我的这个作品上刊了，过了几天，有一个读者特意过来找我，说我很喜欢你写的作品里面的哪个角色，专门过来感谢了我一顿，这个我觉得非常高兴，就是和做同人制品别人夸你做的品质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种情绪，他会夸你对这个角色的了解，或者说你自己的描写细致，告诉你你写的主题是让他认同的这种，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是我觉得同人文创作，甚至跟其他同人作品创作都不一样的一种体会，你只要做一样，它就会给你带来未知的那种幸福感，给你一种未知的收获，这种未知是最迷人的，我会有这种体会。
蔼石的东方同人文“158cm life”在中大漫协社刊上发表时使用的封面。
☆ 然后因为我的社团肯定也不能是只靠我一个人去做，我当时和画师去联系，就是做了八个学校的东方的那种校徽，我跟每一个社会的人互动，我会给他们一种就是我很靠谱，我很负责任的感觉，就是我办事你放心，我做什么肯定都不会有什么差错，给自己给其他人那种令人安心的一个创作者的形象，我会觉得对我自己的这个身份很满意。
★ 那你在线上会有一些互动吗？线上主要是通过哪些平台和软件去进行互动？
☆ 因为在 B 站东方的推流不是那么好看，所以我们一般用 QQ 群。我基本上会在中大的东方群跟大家聊聊天，发发图片，还有跟画师互动也是基本上是在 QQ 群和 QQ 动态，包括约稿也基本上就是微信和 QQ，我基本上不在小红书和贴吧活动，因为我觉得再运营几个平台太累了，尤其是微博，基本上我更喜欢那种封闭一点的，都有一些熟人社会那种感觉。就是你跟一些很熟的人才更愿意去分享一些你最近的感知，一些三次元的事情比如说你看今天中大发生了什么事，你可能更愿意跟中大东方群、跟那种你更贴切的一些爱好者分享，甚至都不是跟漫协的人去分享，比如说今天我吃了什么之类的什么拍个菜给大家看这种，我会觉得在东方群内分享更安心一些。
★ 那线下的话主要就是像你刚刚说的，去参加展会，还有一些线下刊物，然后有一些企划去进行互动对吗？
☆ 我们五月份准备在南校申请教室来办一个群活，这也算是我们线下的一种互动。
NOT-SYSU 幻想乡在珠海校区举行的群活，群友们的“Fumo 祭坛”。Fumo（ふもふも）是日本的 Gift 社出品的玩偶系列，最初以东方的角色为主，后来也推出了其他 IP 的玩偶。国内也有一些社团会开团制作仿制的 Fumo，例如图中下方的《魔法少女小圆》的鹿目圆、晓美焰 Fumo 就是群友自己定制的。
NOT-SYSU 幻想乡在南校区举行的群活，群友们在进行“东方兽王园”的对战。
★ 那在和不是同人读者和作者的群体，也就是外界，比如说家人同龄人，还有一些路人互动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一些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 我父亲会说我搞这个比较幼稚，这个很好笑，就是他看到我当时替别人卖同人刊物，他那个同人刊物外面画的人物，就灵梦魔理沙那种类似于游戏主角的画，他会觉得你卖的东西你做的东西怎么这么幼稚？我爸是那种最传统的觉得二次元是幼稚的这种态度，然后我妈会觉得我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我跟我妈说，比如说我去上海展我赚了两千多，然后我妈说你好厉害，你去了南方果然会赚钱，也是比较刻板印象。她会有那种就是我虽然不了解，但是你只要做的事情看起来很靠谱，那就接着做吧。他们甚至还会说，就你搞这个东西，你如果缺钱跟我们说，我的启动资金也是从这里来的。我的合伙人现在还在上高三，这个技术还是他去年高二的时候教给我的，他这个人也很厉害，我跟他说这个钱以后都是我自己出。我做出来的经济损失，比如我画板子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疏漏，导致我这一批产品都不能用了，这种经济损失都是我自己承担的，然后如果说外界的话，包括我室友可能会好奇说你天天做这些东西你觉得累吗？我就跟他们说我做这个东西很开心，然后还有的话我甚至会给我父母把我做的这个中大的 NFC 卡给他们手机上别了一个，我跟他说你以后可以给你们的朋友看，说这是你家孩子做的，我会让他们觉得我做的东西是可以令他们自豪的，我在做有用的东西，即使他们可能并不那么认同，但我还是会传达给他们，说我做这种东西是完全强化我自己的能力的，我乐于其中，我觉得我在做有意义的事情。对其他同龄人的话，可能会说你要不要入坑东方，然后对年纪大一点的人的话，我会说这个东西确实能赚钱，你要不看看我是怎么赚钱的，就是按方抓药吧。因为对于不同的人都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他们大概会对哪些感兴趣，我就会去提这些一部分。
★ 所以面对家人不是特别理解的时候，你会用一种他们能够理解的方式去跟他们解释。
☆ 对，因为这种感悟也算是我跟顾客打交道的时候，不同的顾客他会对我的产品有不同的兴趣点，渐渐地就总结出来了，哪些年龄段的人会更喜欢哪些东西。
★ 那刚刚也有提到一些，就是你对同人文化商业化现象的一些了解。那总体上的来说，你会怎么去看待同人文化的商业化现象？
☆ 东方圈内的商业化争议是特别大的，就像我之前说的那个“印了 300 本就是犯罪，299 本就不是”，同样也有一个争论是“印了 300 本就是商业化，299 本就不是”。还有些人会觉得就是你的产品卖的太贵了，能不能便宜一点，然后你这样是商业化也不够同人精神，这种问题在东方圈内确实是更明显的，因为在消费者看来，你东西卖东西要赚钱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对一些吃白饭吃习惯的人，看到你并不是那么好吃的东西卖了一个比正常吃饭还要贵的价，是不是有点奇怪了，他们就会提这样的一些意见。我觉得商业化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一种主流文化和非主流文化或者说亚文化相对来说的一些冲突吧，这种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就是说你需要收益，你不可能免费地把产品送给这些爱好者，但是你也不能过于盯着利益不放，你做的制品就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你对于这个产品的理解和喜爱，这样会逐渐偏离你的那些收获，因为钱是永远挣不够的，而且在东方这个 IP 挣钱，你为什么不去找更挣钱的那些 IP 去做？
☆ 在我看来，我会逐渐的把重心转向成同人，而不是更商业。当然生活中我也会有一些很想要的东西，因为我把钱都投在做同人上了，有的时候存款就不会那么好看，然后就不会去买那些消费的东西，这时候我会去想我当时怎么没有定个贵一点的价格，多赚点钱，当然这种念头基本上一瞬间也就过去了，我会觉得赚到了那些钱，把这个东西买下来了，给我的这种幸福感和意义也不会有做这些东西那么多，基本上我会觉得是你在做的时候找好自己的这个方向。如果你真的就想商业化，就想赚钱，没有人会阻止你，没有人能拦在你面前说不要这样做，说你再这样做就怎么影响你了，什么什么变化了，不会这样的，基本上就是只要搞之前认清楚你做这个东西到底为了什么，你想赚钱那就赚。
☆ 为什么同人不能是赚钱的？大概是几个月前，有个展会主办方说自己亏钱了，所以禁止摊位搞拼摊，你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比如说两个社团的东西都不多，然后我们摊位只能申请一个，所以我们两个社团一起拼起来，那个主办方就说，我用了多少钱办展，我太有同人精神了，我都亏钱办了，那你也不许赚钱，这个就是有点太魔怔的同人精神了。同人精神不是人亏钱，同人精神是你创作的时候不以赚钱为目的而已，商业化的目的也不是说我就搞商业化，就是让所有人都给我爆米，你们高不高兴随便，不是这样的，而是能不能在同人和商业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众乐乐，我们卖的东西又好，大家都喜欢，我们又能让这个制作者不那么的利益亏损。
☆ 好多人办类似于 THO 的 only 展，都会带有一种向死而生的想法，我就要亏钱，我办这个展就是要亏几万，跟人吹牛的时候也是我亏了多少钱，所以我就爱这个同人。我觉得这个也太扭曲了，不是以亏钱为美吧，所以说我觉得这个也是需要改变的，虽然现在还是会有很多人说我办了个展，亏了多少钱，所以我很爱这个 IP 这种说法。这个我只能说，那你菜就多练，你办展难道只能亏钱吗？那这个展、这个 IP 早就已经毁灭了，你不能为了反对商业化而故意亏钱，也不能为了商业化而故意不让所有人对你的产品满意，因为同人就像是同人，是别人选择你的原因，而商业化是你存续的原因。我觉得这就是一种矛盾的两面性，你必须得在里面找到你自己的对立统一，你才能办好你的社团，才能做好你的制品。
★ 所以，你觉得比较理想的这种创作者的状态就是在赚钱和去交流，或者说去分享热爱这两个方向之间去做到一个平衡。然后你觉得不要以亏多少钱这样的数字去作为一个道德上面的制高点绑架其他人，或者说去占领一个制高点这样的行为，你会觉得这样比较扭曲，也不是特别的利于创作者去持续地做一些事情。
☆ 会影响社群的生态。
★ 那接下来想问一下，在你贩卖同人制品还有营销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一些挑战或者机遇？
☆ 我自己曾经还特别担心我产品卖不出去怎么办，我会引用应该是恩格斯说的一句吧，在商品转化成货币之前的这个惊鸿一跃，不可能是每一次都成功的，你不能指望做什么产品都赚钱，甚至你不能指望做什么产品都回本。遇到困难的话也是，比如说我做每一个制品的芯片，就是 NFC 卡的存储芯片，每一个都是我自己焊的。一开始我的工艺是我拿热风枪去一个个吹，我会觉得这个东西太累了，那个焊锡是有毒的，那个烟会熏得鼻子眼睛都很疼，我当时还买了防毒面具和护目镜，后来我改进了一下工艺，这也算是我克服了一下这个困难吧，就是我买了一个 99 的烤炉，我把我的产品塞到里面恒温加热，然后就解决了这个加热的问题，这也算是我的工艺的一个提升，也可能算是机遇和挑战了。
原话应该是出自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第三章 货币或商品流通：“商品价值从商品体跳到金体上，像我在别处说过的，是商品的惊险的跳跃。这个跳跃如果不成功，摔坏的不是商品，但一定是商品占有者。”
正在用来焊芯片的烤箱，使用方式就和烤曲奇饼一样，但是当然是不能吃的 (^_^; 因为焊锡有毒，在彻底清洁之前还是别用这个烤箱加工食物了吧。
☆ 还有什么机遇挑战，比如有一些展你一开始向人推销的时候你是找不到重点的，你可能会担心我这样跟人介绍我的产品可能会有一些没有表达好，会导致顾客的流失。不过，我自己在搞同人之前就会经常锻炼我自己的表达能力，因为我觉得向别人清楚地表达自己的这种想法是非常重要的，这也可能是我坚持搞这些的原因，就是说你会有意识地在推销中强化自己的这种表达的能力，这算是给我带来的这种进步，就是我非常有勇气跟人表达我的观点，因为你不得不在推销的时候跟各种各样的人去表达你的产品哪里好，他们可能会做出那种你觉得非常恐怖的、好像被讨厌了这样的感觉，但是给你心性的锻炼是非常显著的，你会很快地觉得那就这样吧，不喜欢就算了吧，我自己不强买强卖，我也没逼他，就会有这种心态转变，这也算是我遇到的机遇和挑战。
★ 接下来想问关于性别的一些问题，就是你觉得性别对于你成为一个同人作者和读者有什么影响吗？或者说你有听说过什么类似的案例吗？
☆ 我觉得这个很明显，比如同人女这个词确实要比同人男更常见一些。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刻板印象里就是女生的画师更多，她们做出摊就更少一点。不过在我的观察上，我确实不能说东方的爱好者性别比例是一比一，我可能说男生要多得多，不过这个 IP 可能就是如此，女性创作者会显得更少，但是反而比较集中，就是我认识到的女生可能不会画画，但是也会出 cos，总之她们倾注的热情是要比男性更多的，也有可能是虽然人少但是质量精的这种感觉。
★ 好的，就是你本身是作为一个男性的同人读者和作者，你个人会觉得同人女和同人男之间会有区别，前者的热情可能会更高，然后作品质量也会更好。
☆ 我觉得这个区别可能并不是这样说的，不是说女性作者更好，而是说我能接触到的男性特别多，反过来我接触到的女性就会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两边都有很优秀的人吧，我不能说哪个更好，这样说就有点不太好了。比如说女生画的就是好看，没有这样，我认识的男画师画得也一样好，但是我遇到的女作者里创作者的占比更高。可以这样说，女性爱好者里创作者的占比是要比男性高得多的，或者这样说，就是她们会更愿意在自己的热爱的 IP 内投入更大的精力去创作，我觉得是可以这样说的。如果说例子的话，比如说 cos 也算是一种同人创作吧，女性会更愿意在 cos 上投更多的钱，但是东方有一个我觉得比其他 cos 圈更好的点，就是你出东方的 cos，你即使不化妆，不那么认真，也不会有人去批评你。出 cos 本身就是你乐于去做的，你只要不是拉住别人说我美不美，你想 cos 成你自己喜欢的角色没有人会出警你，但是在其他 IP 就不行，我曾经看到非常典型的有其他 IP 的人会批评这个现象，说什么东方的 coser 都不按规矩办事，这种太皇帝做派了，我觉得这个也抽象，你凭什么限制别人去做什么事情。东方这边和其他 IP 比起来可能男 coser 会更多，因为在东方圈内部对男 coser 化不化妆的这种要求或者说 cos 质量的要求会更低，你自己想披个假发穿个衣服出来可以，你不到处吓人不就没什么问题吗？但是在其他 IP 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是有村规的，你穿出来吓人会挨骂。
★ 你刚刚也提到了你的感受的一些区别，那你个人感觉同人女和同人男会还有别的区别吗？
☆ 同人女和同人男会经常转发一些对方的这种负面消息到动态里，然后我会觉得双方都会有一些问题吧，我觉得我自己看事情还是相对来说比较客观一些，因为我是一个会积极主动地了解相关东西的人，类似于在推销的时候我会理解对方去让对方相信我是对他考虑，我会认为你很适合我的产品，我才会去推销，所以我会试着去理解所有人，他们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是很合理的，但是他们产生这种想法的结果我就要另外再想。所以我觉得说同人女同人男有什么差别的话，我能看到很多同人创作者，他们并不是那么的完美，他们是有性格上的缺陷的，处理方式上也会有缺陷，而同人女的缺陷……可能这个我得很小心地说，比如说她们可能会更在意自己受到的关注度。我认识的同人女，她可能会喜欢说我要集赞，我要很多的赞，我要大家的评论，我要有很多大家的互动，可能赚多少钱反而不重要。我也认识一个非常魔怔，想赚钱的同人男。但是我觉得这都是海量个例，我不能说依靠我了解到的这些人，我就说同人女就是这样的、同人男就是这样的，有点太刻板了，我只能说我去介绍一些我看到的吧。我看到的同人女可能会更愿意跟人互动，不过同人男的话可能就不太愿意发动态。
☆ 同人男有两种，一种是技术宅，他们会做出很厉害的东西，但他们不太会愿意跟人说，我认识的那个跟我一起出摊的那位中大的老学长，他就是不苟言笑，不怎么表达他的产品，但他产品做出来非常好，我就很不忍心看他卖得不好。因为他不推销所以他的摊位前面门可罗雀，我就帮他去卖，以后你的东西寄给我帮你免费卖了，我都会这样说。有一些男性爱好者，他们自己的擅长的那些点就是，可能这也比较刻板吧，就是理科类型的产品，这种多半都是由那种同人男做出来的，因为同人女的话，她们可能更倾向于在世俗上面更容易接受她们去画画去唱歌，但男性的话，可能他们去唱歌画画出 cos，在东方这个女性角色为主的一个 IP 里就会显得很奇怪，他们就被迫去做一些比如网页或者说 3D 动作 MMD 视频，而出 cos 就只能跟那些搞笑 cos 坐一桌了。
☆ 同人女和同人男在东方的分工是会有一些的，有一些社会分工这种感觉，就是因为世俗或者说圈内的一些观点的影响，男性 coser 就没有女性 coser 那么地专业，那些摄影也会更愿意拍女 coser 一些，拍那些精心装扮的女 coser。确实也有那种很厉害的男性画手出画集，但是我觉得画师基本上两种性别都是存在的。但是比如说我做的这些小玩意，还有包括我的那个学长，他做的也是这种技术相关的东西。就基本上是同人男在做，但是画师还是要找女画师约稿的，所以我觉得东方圈内还没有那种特别大的什么男权女权的节奏，这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点，因为大家都心里有数，自己到底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很平等的一种感觉吧。
★ 你刚刚有提到过，你觉得在东方这个 IP 里面，可能男女比例是男性的创作者和读者会比较多，那你觉得就是在整个同人文化当中，它的男女比例是怎么样的？
☆ 我自己觉得整个同人文化可能还是男性偏多一点，我会有这种刻板的印象。不过如果实际来看的话，我在网上看到的同人女，她的创作质量确实会更高。就是如果你在 B 站看手书，基本上是女性创作者的比较多，或者是小红书看到的那种手书之类的，可能女性创作者就更多一点，包括唱歌之类的唱见，包括 coser 都是女性创作者更多。但是到了东方，也不只是东方展吧，我去过很多常规展，我都感觉男性更多，可能是没有去过乙女类的摊位导致的，但是男性就是比女性多，不过也可能是我自己的观察有问题。
不过我也去过几次 CPSP，而且基本上最后都有时间可以把所有场馆都逛一遍，我的感觉是女性向的摊位其实比男性向多很多，东方啊 ba 啊爱马仕啊少女乐队这些都在的那个馆可以认为是偏向男性向的，但是其他的馆基本上都是女性向为主了。比较典型的四大国乙、FF14 这些当然不用说，但是例如任天街这样的一般印象中不太能归入女性向的作品专区，女性摊主和顾客都相当不少。
★ 你觉得在同人文化里面男性会比较多，你觉得这样的比例是因为什么？
☆ 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觉得是因为我比较关注这种中性和男性的 IP，我不会关注靠近女性的 IP，所以我不会知道在女性的这个 IP 圈内会有什么很厉害的人。
★ 在同人文化的内部有哪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或者原则对你来说特别重要？
☆ 我想一想，要说东方的话，前面提过我们有一个同人创作准则，这个肯定是必须要遵守的。不过说句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详细内容是什么，我只知道东方有一个同人创作准则，所以我做东西卖钱基本上没人会管我。还有什么准则，也没有特别多了。还有不能涉及什么宗教或者政治隐喻，我还记得这个。不过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不能提自己是原作，就是你不能做一个游戏，然后说自己是什么东方什么什么无敌版，你不能说你自己是什么原作的正版延续，这个确实是对于一些游戏创作者来说他们是需要知道的。包括不能放原作的 ED，就是 ZUN 本人说不想剧透，你可以打这个游戏的攻略，但是你游戏一旦放到结尾，你就要把这个游戏的结局剪掉，因为他不想让第一次游玩的人被剧透，差不多有这种要求。这种都是一些细节的要求，但是没有比如说不允许做什么角色的要求。
Gore 的同人游戏“东方门殊钱”，可能是为了方便在直播等场景下满足不直接展示 ED 的要求，在 ED 部分增加了一个可以打开和关上的窗帘。官方作品并没有这种设计。
★ 在你这样的接触到他们文化的这一整段历史当中，有没有一些外部的因素有对你产生过重要的影响，比如说一些社会事件，一些人或者一些政策变化，还有市场等等。
☆ 我会特别记住我准备打算入坑东方那一天，因为当时有人跟我推荐说你看幻想万花镜，就是东方的一个同人动画，当时那天我正准备看，我的同学也给我发消息说俄乌战争开始了。我永远记住了那一天，正好是 2022 年的 1 月份吧，我记得 1 月 20 号还是 2 月 20 号，那天俄乌战争正好开始，所以我跟人聊天的时候总会说，我说俄乌战争开始多久了，我就入了东方多久，这个确实是有点奇怪的一个说法吧。再说的话，还有什么会对我创作有影响的话，可能是一些新闻时事事件。就比如说刚才我说过的之前有一个东方的做通贩的网店被查，这也使我会更谨慎地去做，我基本上不打算自己去做同人刊物了，就是因为这件事。可能别人做我还会能帮忙就帮忙，但是我自己就不打算再做这种刊物了，我会有这种想法。
蔼石后来说幻想万花镜其实是自己在 B 站的推荐上刷到的，并不是其他人推荐的。
提到俄乌战争的话，有必要推荐一下这篇文章：我们都曾是东方众 ——记俄乌冲突与两国东方众
“特别军事行动”是 2 月 24 日开始的，战火已经燃烧了三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结束。
★ 那你有什么个人的因素会影响到你对同人文化的参与吗？
☆ 个人因素的话，我想到的可能是类似于我是哪个角色厨，这个可能会有吧，不过我自己甚至都没有说特别喜欢的角色，可能是因为我自己还没做出制品来。我做制品基本上都是按照大家都喜欢什么、我会看哪个角色来比较，或者说我想到一个很好的点子，我可以去做这个制品，我才会去做。反倒是关于我自己的喜好我还没有做什么相关的制品出来。我自己的社团还没有做视频，我总会说我自己喜欢的角色我都还没做，然后别人就问我你到底喜欢哪个角色，我说我都喜欢，因为我入东方这么久了，我不可能说我因为单独喜欢一个角色我才会去决定开社团的。我本人的性格也会因为参与到同人制作中而有改变。我会说我因为我每个角色都喜欢，所以我才可以平等地去给大家做各种各样的这些角色的制品，然后我做宣传的时候才能做到平等的对待。我会觉得同人对我的影响大于我对同人的影响。
★ 刚刚有提到，就是会因为比如说某个角色，他可能比较缺少一些高质量的同人作品，或者说一些同人谷，然后你就会去做，就是说社群里面的一些意见或者一些反馈会影响到你参与同人文化。
☆ 是这样，比如说有些人会跟我反映说，你做这个角色，他会很适合你的产品，我说那好，我下次就做，基本上会有这种影响。包括我自己会想到我的这个灵感会很适合哪个角色，而不会像一开始说的哪个角色火才做什么。这个可能会影响我的市场，但其次这个 IP 它是需要我来帮助它推广的，它不该是让更多人了解哪个角色，它是有它的这个可爱点、闪光点，我会带有这种责任感而去做。不过后来我基本上妥协了，因为总有人问我这个热门角色你怎么没做，我想买这个，然后我突然想到这个既然是众望所归喜欢的人多自有他的道理，那就还是做一些吧，我现在就在做一些。反而就是不那么去费力不讨好地做冷门角色，因为冷门角色对于那些画师来说他们也没那么熟悉，都不太好约稿，我有个画师就卡了几个月的稿，我跟他说那换个热门角色画，他说太好了，都会有这种反应。
★ 好的了解，你现在整体上觉得社会对于我们作者和读者的接纳度是怎么样的？
☆ 同人制品在出版物上，在这种印刷品上面，现在还不是特别乐观，做印刷品基本上就是又不赚钱，又容易被管。又比如说挂一些同人吧唧、挂一些这种二次元的挂件之类的在包上，可能确实会受到一些奇怪的那种冷眼，但是我不会觉得这种问题特别严重，因为现在二次元的主流化、商业化让二次元的地位上升也是不可争议的事实。虽然我之前说我不喜欢人们因为变成消费者而吵起来，但是变成消费者也是地位的一种提升吧。就是说这些二次元爱好者，他的数量多起来了，他们才会去想拉帮结派。他们本来都是这种受到一些歧视的团体，但是这些团体强大起来之后，集体歧视他们的那种程度反而就变小了。我甚至觉得对于最近的漫展、展会我父母的态度也在变化，说这个东西确实以后是要成为主流的，他们会有这种感觉。
我自己的挂满了东方同人周边的背包：画师“60 枚”的“ゆるっととうほう”系列挂件，社团“冰精的冰屋”的琪露诺挂件，以及以古明地恋为主角的中山大学东方风校徽吧唧。实际上我经常背着更换了不同动漫挂件（官方和同人都有）的包出门。
★ 那你有了解到一些关于同人的政策或者社会舆论吗？
☆ 比如说有一种叫音 MAD 的，它是类似于用重复的音频和视频拼接起来的一种做法，它的这个版权问题最近就有一些例子。比如说蔡徐坤的鬼畜被蔡徐坤用律师函告上法庭，但是最近也有一个做这种的作者，他的著作权受到了法律的保护，这算是我知道的，也就是说同人是受到法律保护的。音 MAD 的作者会因为这件事很高兴，因为自己的东西，比如说你用到的音源、你用到的这个画面，不会再受到原 IP 的限制了，你拥有你自己创作的版权这件事是挺重要的。就是最近的判决把这个版权判给了这个音 MAD 的作者，这个确实是对我来说也很惊讶的一件事情。至于其他的同人相关政策的话，我觉得好像最近也没有什么改变，包括这个出版物，就我关注的出版物 CD 方面基本上没有感觉到特别多的变化，反倒是在视频媒介上面我看到了这么一件事情。
指的应该是这个案例：这是一份送给所有鬼畜区 up 主的新年礼物
……本院认为，我国著作权法所保护的作品是指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内具有独创性并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的智力成果。原告权利视频的素材虽取自○○的网络直播视频、○○的抖音视频和的○○的音乐作品《○○》等处，但其进行了大量后期制作，在将○○的网络直播视频、○○的抖音视频作为素材进行修图、重组，并将其音频素材进行调音，最终将素材音、视频进行重新安排、组合，形成新的视频。该视频反映了作者独创性构思，形成一定的独创性表达，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视听作品。
★ 接下来问一个比较抽象的问题，你刚刚有提到过同人精神这个词，你是怎么理解同人精神的，你会怎么定义同人文化？
☆ 我周围有两类人，第一类人特别认这个同人精神，他们恨不得把自己做的东西每句话都加上这句，我是同人精神。但是还有人特别不喜欢同人精神，就是他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提同人精神，他就要发火了，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是在找事，说他商业化。这两类人我都认识。
☆ 我对同人精神的理解，我刚才说过，就是类似于把它理解成一种服务于读者的这种态度，不是把它比喻成不要钱，这绝对不是同人精神。以人为本的这种感觉我觉得才是真正的同人精神，就是你不受到创作者的限制，你也不受到读者的限制，可能这样说有点奇怪，总之就是服务于读者不代表要受到读者的限制，这也是一种同人精神。你不能因为说因为 AB 两类客人都爱看你的作品，然后 A 类多你就多去做 A 类的，像我之前说的转移支付的这种感觉一样。既然你作为一个同人创作者来做，你就坚持你自己想表达的那些事情去吧，而不是说因为外界环境给你的，尤其是那种像是钱，包括那种类似于舆论上的干扰，让你影响了你的创作热情。或者说你创造的内容和方向，这一类都由你决定，你在其他人需要什么方向上的资源，比如说别人缺文案缺平面设计的时候，你不以盈利的目的去帮助，这也算是同人精神吧。在东方圈内这句话的火药味相当十足，所以说让我想的话，我能想到相当多的不同的论点，比如说你帮别人做平面设计，你收费，是不是没有同人精神？你给人画画，因为约稿会有很常见的两种说法，一种叫商稿，也不知道另一种叫什么比较好，反正就是商稿的价格会更高一些，那东方同人社团的稿子，你说它是商稿还是同人稿？很奇怪，不过东方圈内一般都按商稿来收钱，只要你拿去卖钱就算商稿。
★ 你对同人作者或者读者未来的发展状态有什么期望或者担忧吗？
☆ 期望的话，我会觉得如果能回到那个人人都看到自己不喜欢的就远离的这种状态比较好，我会非常的厌恶会特别愿意去爱管闲事的这种人，我希望能少一些觉得自我意识过剩的这种人。我甚至还觉得有一个说法特别搞笑，有一些人他自己不在游戏里充钱，但是他说自己是潜在消费者，然后拿着这句话去攻击同人作者说，我是潜在消费者，你也要为我服务。
★ 我准备的问题差不多都问完了，那你还有什么特别想要补充或者介绍的吗？
☆ 基本上也就这些，这都说了快两个小时了，已经一个半小时了。
★ 然后非常感谢你今天抽空来给我做访谈，然后想问一下你对这个研究，还有你填写的问卷，还有刚刚访谈的一些问题，有什么意见吗？
☆ 基本上没有，我觉得这个问卷说得其实还挺好，比较贴切，还能引导说出来这么多。
★ 那就非常感谢今天的访谈，也非常欢迎你对你说过的内容进行修改和补充。
☆ 我稍后把我们的制品给你发过去一下，就是给你看一下大概什么效果，
★ 可以的，然后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拜拜！
☆ 我存一下视频链接，再见。
附：用于招募访谈受访者的问卷亲爱的同人读者/作者：
您好！我是来自中山大学社会学专业的学生，本次问卷旨在招募了解和熟悉同人文化的受访者，以完成毕业论文的实证资料收集。
我的毕业论文题目是：“同人女”的身份认同与文化变迁，因此访谈主要涉及到身份认同和同人文化的话题。虽然题目中指定访谈对象为“同人女”，但本研究也欢迎熟悉和了解同人文化的男性读者/作者来分享自己的见解。
所有资料都只会被用在毕业论文中并对资料进行匿名化处理，我将严厉遵守基本的学术道德伦理，绝不会泄露一切个人信息与隐私。
感谢您的支持！
请问您是同人作品的读者还是作者？（单选）读者作者两者皆是请问您的性别是？（单选）男女其他请问您几岁了？（单选）18 岁以下（不含 18 岁）18-23 岁24-30 岁31-40 岁41-50 岁50 岁以上（不含 50 岁）请问您常居住在国内还是国外？（单选）国内国外请问您成为同人作品的读者/作者多长时间了？（如果您两者皆是，请按照更长时间的身份来回答）（单选）不到 1 年1-3 年4-6 年7-10 年10 年以上（不含 10 年）请问您主要是哪类同人作品的读者/作者？（如果您两者皆是，请选择所有您所涉猎过的种类）（多选）游戏类动画类漫画类小说类影视剧/电影类历史/国家类其他您一般在哪些平台上观看/上传同人作品？（多选）网易 Lofter微博小红书AO3其他海外平台其他您认为自己有多熟悉和了解同人文化？（单选）非常不了解比较不了解有点不了解一般了解有点了解比较了解非常了解您认为中国的同人文化在近十年来存在变化吗？（单选）完全没有变化有变化但影响很小有变化但影响有限变化很大且影响很大您认为如今社会对同人文化的接纳度如何？（单选）完全不接纳比较不接纳一般有点接纳完全接纳若招募您为本次研究的受访者，接受大约 30-45 min 以同人文化为主题的访谈，您是否愿意？（单选）完全不愿意我不愿意接受语音访谈，但愿意接受其他形式的访谈，例如文字访谈我愿意但需要报酬我愿意其他若访谈报酬为一张你推的单人 QQ 人（例图，不可折现），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访谈？（单选）完全不愿意愿意感谢您愿意成为本研究的候选受访者！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并等待研究者的联系！（不论您将作为受访者接受访谈还是由于受访者饱和而遗憾落选，您都将收到相应的通知）（单选）微信（请输入电话号码或微信号）电话联系（请输入电话号码）QQ（请输入 QQ 号码）小红书（请输入小红书 id）微博（请输入微博昵称并确认能被搜索，或留下微博主页链接）其他（格式：社交平台 + 号码/账号信息）本作品采用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4.0 国际许可协议进行许可。不允许内容农场类网站、CSDN 用户和微信公众号转载，也不允许被自动抓取用于生成式 AI 相关服务。本文作者：✨小透明・宸✨本文链接：https://akarin.dev/2025/03/25/interview-of-doujin-culture/